散文:《宝兴杜鹃花灼灼》—廖庆兰

来源: 更新时间:2015-03-10 00:00:00 作者:

    一山的花儿,绽放千百种生命的绚烂色彩。一树的花儿,酝酿出爱情的那些甜美滋味。一朵的花儿,浅浅笑靥盛开在幽幽蓝天下。一山、一树、一朵,都是宝兴的杜鹃花儿。这些花儿静静、默默的在宝兴的山间溪畔绽放,也在不经意间入驻游人的心间。

    我和宝兴杜鹃花的缘起,追溯起来应始于三年前夹金山上拍摄日出的邂逅。

    宝兴杜鹃数量众多、分布广泛,几乎覆盖全县群山,尤以灵关镇的空石林景区、明礼乡的铁坪山景区和夹金山景区的杜鹃最为著名。杜鹃花每年三四月间开始绽放,花期可延续到七八月。因着海拔不同的缘故,宝兴杜鹃几乎囊括了高大花树到低矮灌木林的种种体型,花朵也呈现出大若婴孩脸庞,小若珠玉的各色形态。

    在宝兴杜鹃花景区,山脚是夏天,半山是春天,再往上则秋天、冬天,变幻奇特,杜鹃花则呈各色形态。上到小半山的位置,宝兴杜鹃开始一树两树的悄悄探出头来,这些花树有窈窕淑女之细腰,高挑若两三层小楼,冠如云花团锦簇仿佛天然大伞,在周围的绿树中刷亮了游人的眼眸。随着山路盘旋往转,待到接近于山顶的地方,成片成片漫山漫野杜鹃花林,红的能点燃你心底深藏的那一团火,粉的能揉醉你心底那最柔软的角落,白的能在瞬间扫净你蒙了尘埃的灵台……我硬冷的心在这花海中毫无防备的醉了。

    山顶的杜鹃花林或许因着海拔的原因,体型不复高挑,宛若女人之一米六身形,一旦潜身进入花海,童心咋起,要和同行友人玩个捉迷藏,那几乎不用弯腰就能做到。渐行渐远处,再和杜鹃花林比比身高,会发现除了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杜鹃而外,山顶的杜鹃有比肩也有齐腰,最矮只及膝盖。

    山顶峻峭寒冷的恶劣自然环境,促使杜鹃花压缩了自己的身高,把精华发挥到了顶端蓬勃艳俏的花朵和千奇百态的虬根上。高山杜鹃有着花色纯净、色种繁多的特点,更有着高处盛放、凌世绝立的孤傲气质,每到盛开时节,景色美不胜收。同行的当地友人还特意提点到,不要小看了这些杜鹃丛林的低矮,它的虬根可是一绝。扎根在高山贫瘠的土地中的杜鹃花根,为了更多更好的吸收营养供给枝头绽放的花朵,可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,拼命吸收薄瘠土地中的营养。这样恶劣的环境磨砺出了宝兴高山杜鹃花千奇百态的树根。友人道:这些杜鹃树根用挣扎着生存,拼搏着盛开的坚韧,成就了许多高品质的根雕。

    宝兴杜鹃的美、艳、奇,在亲身一游的时候就能全身心的感受到。但关于宝兴杜鹃的美丽传说,却需要我们用耳去倾听了。当地友人介绍说,宝兴杜鹃其实是爱情的花。

    宝兴人唤杜鹃花为“羊角花”。还记得那年上夹金山,当我的眼睛被漫山的杜鹃映出满满当当的美丽时,嘴里不由就啧啧叹出声来:“好美好美,这漫山的杜鹃花”。友人虽长居于此,久观此美景,眸光仍免不了被牵引,只是口中呢喃着纠正道:“是羊角花……”

    “羊角花?”我充满着好奇,自认为想像足够浪漫:“为什么叫羊角花呢?难道是羊儿见了这花,也爱得不舍,所以用角在花海中磨蹭,想要带走这美丽的芬芳吗?”

    友人闻言,爽朗地开怀哈哈大笑。于是,在鼻翼间充溢着杜鹃花海的气息,眸光中映照出杜鹃花海的壮观的同时,我听友人娓娓说起了“羊角花”的传 奇。

    宝兴是嘉绒藏族的聚居地,嘉绒藏族在和四川羌族源头上有着十分密切、可待追溯的关系。羊角花其实是羌族对于杜鹃花的别称。这样的别称同样在宝兴世代居住的嘉绒藏族中口口相传。在这个民族古老的神话传说中,羊角花是爱情之花,是人类婚姻关系走向稳定、文明的象征。传说中,每个需要投生的凡人,分男女分别从掌管投生的男天神和女天神身边走过。同时,男人从男天神身边取走一只羊角和一束杜鹃花,女人从女天神身边取走一只羊角和一束杜鹃花。每年杜鹃花开的时候,天神就会降临凡间,躲在林荫丛中唱情歌。那些投生前取走了同一对羊角的青年男女,被天生的情歌点燃心中情火、勾起拿走同一对羊角的前生记忆,男青年就会送女青年一束杜鹃花,以示爱之心意,以定今生情缘。于是,杜鹃花作为爱之信物,就被称为了“羊角花”……

    耳畔还有友人羊角花传说的余音,我的思绪眨眼间几乎飘回了浪漫的少女时代。神游中,我一边回味着爱情的羊角花的传说,一边想像着鼻梁高挺、轮廓明显的嘉绒藏族帅小伙,手持一束盛开带着露珠的羊角花,满含深情的走向大眼睛、两颊健康的高原红的姑娘……

    “还有呢……”友人喋喋不休的絮叨打断了我的神游,却又将我引向了宝兴杜鹃花的另一个传 奇:山丹丹花开,羊角花其实也是红军的花。

    关于红军翻越夹金山的这段传 奇历史,我并不陌生。在听友人的讲述时,不知怎么的,心底总是升腾起一首红军的歌,歌其实与宝兴无关,地点应是陕西,但那句“山丹丹花开红艳艳”,总是顽固的钻出心田,环绕在宝兴漫山的杜鹃花林上空

    杜鹃花是我国的十大名花之一,关于她的称呼就有多种,“映山红”就是其中之一。红的花在山林里,在大自然中,格外的惹眼。宝兴的杜鹃也是以各色红,如大红、粉红、桃红、浅粉红以及紫色为主。那句“山丹丹花开红艳艳”,所指的其实就是这其中的大红色杜鹃花。可以想像,当漫山盛开满红色的杜鹃花时,那样壮观的景象,即便不是映红了半边天,也足以将青山映红。所以有关于杜鹃花的这个“映山红”的别名是来得相当形象、确切的。

    1935年6月红军开始翻越长征途中的第一座大雪山——夹金山的时候,夹金山的山顶还是皑皑一片茫茫大雪。他们一路抛洒的热血,曾经浸透厚厚雪层滋润过这里即将开放的映山红,那却是不争的事实。我们能够想像到,在行路艰难的途中,或许快当山顶的深雪中,他们的手曾伸向还未曾冒出绿芽的映山红,借了一把这些灌木林的力量,终于胜利登顶,翻过了夹金山。在某种意义上来讲,这些坚忍不拔存活在夹金山4124海拔上的映山红,和红军契而不舍翻越大雪山的坚韧精神相通相同。红军就是映山红,映山红就是红军——于是,若称映山红是红军花,恰如其分、毫不为过。

    友人在絮叨后和其他的友人一起去寻杜鹃花的最佳拍摄地点,留我一人在杜鹃花林中徜徉。我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迷失于这庞大的杜鹃花海,思接千载,更去寻那啼血的杜鹃鸟儿……

    撇开杜鹃花在宝兴本地的种种传说别名,若将杜鹃花的传说放到神州大地,放到五千年泱泱中华的历史长河中去,就不由我们不想起杜鹃花得名的古老传说。传说中,古蜀国国王杜宇是个爱民的好君主,死后化为杜鹃鸟,每到春节唤醒老百姓“快快布谷”。也有说是为了劝诫后来的君王,唤声“民贵”。不论是“快快布谷”还是“民贵”,这些传说中都有相同的一点,那就是杜鹃鸟由于勤勤呼唤,以至啼至口中出血,染红成就了杜鹃花。由此,我更深觉杜鹃花来之不凡,来之不易,花开就带有一种值得钦仰之精神。

    在我国古代的诗词中,关于杜鹃啼血、杜鹃花开、杜鹃情思的,数不胜数。赞其形态,有唐白居易因杜鹃似朵朵红云、灼灼火焰之态所倾倒,盛赞其:“千丛相向背,万朵互低昂。照灼连朱槛,玲珑映粉墙。风来添意态,日出助晶光。渐绽胭脂萼,犹含琴轸房……好差青鸟使,封做百花王”。言其来源,有唐鲍溶诗云:“中林子规啼,云是古蜀帝……一啼艳阳节,春色亦可替…..”究其情思,杜鹃声唤“布谷”为“不归”,充满了哀怨,宋晏几道有词曰:“陌上蒙蒙残絮飞,杜鹃花里杜鹃啼。年年底事不归去,怨月愁烟长为谁……”

    ……

    说不尽杜鹃的美,道不完杜鹃的种种典故。回看宝兴杜鹃,这些满山千姿百态、千色万彩、千团万簇的花儿,怎么不叫人陶醉留恋。正所谓观景需登高处,看花从来只求心醉。一种花如果能让你眼里留美,心中存念,脑中盘旋,经年回味,那还有什么理由不来亲近,不去寻芳呢?

    宝兴杜鹃,相约每年三四月复又至七八月。且来灵关镇空石林,又去寻明礼乡铁坪山,复登东拉山、夹金山……处处有美景,山山染芬芳,年年不相忘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