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:《舌尖上的茶香》—余显斌

来源: 更新时间:2015-02-28 00:00:00 作者:

1

    茶有道,非常道。雅安人如是说,深得茶道三味,令人赞同。

    茶有茶艺茶道之分。其实,细说起来,都是道,即心灵层面和品格层面的内容。茶本身就是一种文化,典雅,内敛,浮荡着一种淡淡的书卷气。

    如果说,玉如女子;那么,茶就是书生。

    玉,讲究温润,柔和,如一个“帘卷面风,人比黄花瘦”的闺中少妇。

    茶,则是巴山听雨的书生,是下马草军书的诗人,是“单车欲问边”的文人,通身上下洁净,无一丝人间烟火味。即使他青衣佩剑吧,也少了杀伐气,多了灵秀的韵致。

汉文化润泽着茶,以及茶道。茶与茶道反之又丰富优美着汉文化和汉文化走来的文化人:二者互为映衬,互为弥补。

 

2

    “手挥五弦,目送飞鸿”的人,案前宜放茶。

    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望南山”的人,宜饮茶。

    “因过竹院逢僧话,又得浮生半日闲”时,手中所拿,应为一杯茶,所说之话,也无过于品茶之美,才为得当。

    茶,是国饮,也只有国人懂得其妙。

    西汉时,最善于享受生活乐趣的天府之国,即有茶饮。二人对坐,三人笑谈,桌几上,就有氤氲的茶香缭绕,就有碧绿的茶汤助兴。文人王褒曾言,“烹茶尽具,武阳买茶”,这是生活常事。那时文人,就用一杯茶,几页书,滋润着一颗洁净的心。

    唐代茶文化,更是奇葩一枝独秀,白居易甚至是烹茶高手,并用雪水煮茶,而且很得意地吟道:“吟咏霜毛句,闲饮雪水茶。”陆羽饮茶之余,竟著成文章,称为《茶经》,并称之为“人家不可一日无”。

    宋承唐之流风余韵,将茶道发扬光大,以至于出现品茶、斗茶之事。陆游布衣青帆,飘然来到临安,住在旅店里,听春雨,感旅怀,写下《临安春雨初霁》,谈到自己临安生活道:“矮纸斜行闲作草,晴窗细乳戏分茶。”更是将茶道书道相提,显示自己的茶艺。

    清代,茶馆出现,市井处处,茶香缕缕。几人相约进入茶馆,饮着茶,评说着诗文,是文人最常做的事。

中国文化,之所以水汽氤氲,透着一种灵秀,一种洁净,茶文化实在起着不小的作用。换言之,正是一杯淡淡的茶,润泽了一段辉煌而不失淡雅的文明。

 

3

    茶道的终极目的,在于养心。

    中国人品茶,是要求和心境意境相吻合的,否则,就觉得玷污了茶,也玷污了茶道。

    这样一来,无论茶艺茶道,都很是讲究的。

    相对茶道来说,茶艺是外在的,是具体的,也就是烹茶时表现出的技巧。茶艺的具体要求,在于自然,空灵,行云流水,如明月在天,不得有丝毫笨拙,丝毫滞碍。这,是技艺与心灵合二为一的表现,是动作与精神的高度结合,既要熟练,又要求心中有茶,不能旁系,更不能为名缰利锁所牵绊。

    唐人烹茶,是碾,是煮。

    所谓碾,是将做成饼状之茶碾成末,再放入水中煮。煮时,水刚开,水面出现细小的鱼眼一样的水珠,并“微有声”,称为一沸。当锅边水泡如涌泉连珠时,为二沸,即舀出一瓢开水备用,以竹夹在锅中搅拌,然后将茶末倒进去。锅中水“腾波鼓浪”“势若奔涛溅沫”时,称为三沸。此时,将舀出的那瓢水倒进锅里,一锅茶汤就算煮好。如果再煮,则“水老不可食也”。

    饮茶,得细品,否则称为“牛饮”,很为饮者鄙视。

    宋代则不同,其重于点茶。所谓点茶,即将筛过茶末放入茶盏,注少量开水搅拌,均匀后再注开水,用茶筅反复击打,产生汤花并在茶盏边不留水痕者为最佳。苏轼笔记记载,自己曾得过冠军,言下很是得意。明清之后,则为泡茶。

    泡茶有讲究,一道水洗杯,称为“洗茶”。二道才是正味,得慢慢喝慢慢品。茶汤入嘴,不吞,舌尖上一转,徐徐咽下,茶香随之浮出,五脏六腑一片熨帖。

    这不是做派,是一种涵养身心的过程。

    茶艺使心灵洁净,茶道则更是如此,只不过,茶道追求的则是精神上的空灵。

    古人饮茶,饮者和环境,都极有讲究。

    饮者得为雅士,腹有诗书,气度闲雅。几个人围着茶炉,或弈棋,或弹琴,或吟诗。谈功名利禄者难入此列;好红尘争斗者远离;至于屑小奸佞之人,或品行不端者,更是难入饮者之列。

    饮茶环境,或面朝南山,对窗而坐;或瓦屋纸窗,用素雅陶瓷茗饮;或如《红楼梦》中妙玉的栊翠庵中,几间禅室,几棵梅花,更妙。当然,《水浒传》中朱贵酒楼后窗亦好,饮茶者面对着流水长天,还有芦苇丛里咿呀摇出的小船,饮着清茶,也是一种悠闲的享受。

    茗饮宜静,不宜热闹。

    茗饮宜净,不宜过于杂乱。

茗饮宜在山里,不宜于红尘之中,不宜于争斗之中,更不宜于阴谋诡计机关算计的名利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