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说到雅安，我必须止住狂乱的心跳
用感情充沛的方言，轻轻地喊出
“川西咽喉”。你看，千万朵野花
闻讯起舞，失去矜持，尽情怒放
特别是青衣江，每一滴水珠，都有姓名与性别
一只鸟沿河而歌，赤脚饮水，真心实意地赞美
我承认比想象还复杂的气候特征，养着
石栎、楠木、榕树、桦树、青冈……
在树林的族谱中，它们的每一寸黄肌肤都有耀眼的光芒
不带一丝杂质，污浊和尘埃。这是传递温暖的通道
在时代的变迁穿境而过，开成花瓣
是的，“藏区门户”、“民族走廊”
两个美名隘道矗立，像岁月戳来的长矛
在众人驻足的目光中，千古不朽
2
我在雅安访亲，一群不知冷暖的雅安绿、雅安红
大理石，花岗岩是不能卒读的诗句，用一个暗喻
或者一个象征，在沃土中提炼真身
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，利器闪亮
蒙顶山导出自己的影子，在波光中失去平衡
准备好了翅膀，风越来越紧
就要飞起来了。是啊，对面的碧峰峡
将一段古老的传说固定在那里
3
不需要潭水深千尺，黄龙湖的每一滴水
都在做加法运算。水波是真实的
翠竹、松柏是真实的。它们身上披着
不宽不窄的水雾，刚好容下开放了一天的软
以及触手即化的光线。那只在枝桠间
整理旧伤的蝴蝶，收藏着一年四季的烟雨
甚至学着我隐姓埋名，在花枝上沉坠着
像极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唇印
4
这个上午，秋风为每一片叶子都标上了注释。那些
张弛有度的云朵是天空白色的根，渐渐深入
到夹金山的胃部，有月亮的影子，太阳的体温
还有一声鸟鸣，在变薄。茶园、山谷……
都是随意安放的文字，它们交头、接耳、低垂、横斜
说着悄悄话，发出不同的声调，组成各种形状的词
你看呵！山这么青，水这么绿，在这里说的话清澈见底
5
在雅安，有落叶林、混交林成行组成的村落
有横竖排版整齐的云杉、冷杉。我还知道
前人在这里种下了地道的方言，它们揭竿而起
与这座城市前置后缀，经过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的洗涤
无法复制，形容它的颂词，镜子一样清澈、淡泊
安静而慈祥的水晶石，用坚硬的内核
抵御着内心的风暴。你看天上的白云
用对比的方式，寻找真爱。其实看见青衣江
就会看见朴素，简单，亲切的浪花
里面住着一万名乡亲的吆喝，我常常在黄昏面对它沉默
我想在河边，刻一枚印章，同时，又小心翼翼地收藏
散装的红霞和涛声。我承认在一条河的肺腹中
漫延和成长的波纹，一会儿比一会儿暖和
6
这些山峰、险崖、茂林、幽谷、深洞
……性格坚韧，脾性顽强。独居哪个方位
哪个方位就是枝繁叶茂，波光粼粼，让美失眠
你看一树的鸟鸣正在结籽，饱满，接受阳光的邀约
前来游行的旅客用自己独创的版本祈福
7
生活，于此安静下来。走在边茶古道
内心有水煮的幸福：鲜而不俗，嫩而不生
群鸟轻声细语，流水懂得人情物理
河流辽阔，未注册过的水纹，带着“悠然”二字
大桥手提两岸，似在收集，这座城市漏掉的月光和波影
我再次交出自己，好像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向我伸来——
即便多年后的我，对雅安的爱从不缺斤少两